吳掌柜的意思很明顯,是要請唐離他們離開。
唐離看著吳掌柜那手勢,怒火蹭蹭蹭得上來,他為了能讓妻女安安心心,高高興興過年,花了多少心思才找到這個茶莊,早趕晚趕才趕過來。
外頭的雪越下越大了,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,要他們去哪過年?要在馬車裡過嗎?
小糖糖都能感受到爹爹的怒火,她從爹爹披風裡探出小腦袋來,好奇地盯著吳掌柜看,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寫滿了迷茫,特別可愛。
「如果,行不了方便呢?」唐離冷冷問。
吳掌柜當然看出唐離已經變臉了,但是,他還是很客氣地回答,「唐爺,實在抱歉。你需要多少賠償,儘管開價。」
唐離冷哼,寧靜沒出聲,把小糖糖抱過來,坐到一旁去等著。這擺明了就是不想走。
見狀,吳掌柜也面露難色了,「二位,在下也不是老闆,做不了主呀!你們不走,上頭責怪下來,在下就得走呀!二位,就當在下求求你們了。」
「這麼大的莊園,出了什麼狀況,就不能給我們一家三口騰出個院子來過一夜?大過年的,外頭風雪交加,我們還帶著孩子呢,非得趕我們走?吳掌柜,你自己說說,這厚道嗎?開店做買賣,不厚道能長久?」寧靜忍不住出聲。
這莊園之大,至少有幾十個院落吧。唐離大手筆把整個院落都包下,如今出了狀況,他大不了不包下整個莊園,就住一個院子。這已經是他們最大的讓步了。
唐離慵懶懶地坐下,大大咧咧翹起二郎腿,「哼,要走可以。讓你們老闆出來說出個能讓本爺心服口服的理由來!否則……信不信本爺一把火燒光你這茶莊哄我閨女開心?」
也不知道小糖糖聽沒聽懂爹爹的話,她賴在娘親懷中,特別配合咯咯笑起來。
吳掌柜雖然不知道唐離的來頭,但是也知道來頭不小,否則也不可能大手筆包下整個莊園呀。他一而再猶豫,最終便道了實情,「二位,實不相瞞。就在半個時辰錢,莊裡來了兩位貴客,也包下整座莊園……」
這話還未說完,唐離就拍案而起,「爺我前幾日就訂了!你們什麼意思?怎麼,我們就不算貴客了?我今兒個倒要瞧瞧,長啥樣的才叫貴客!」
「唐爺,息怒息怒!」吳掌柜一臉神秘,壓低了聲音,「唐爺,那兩位主子不是在下招惹得起的,也並非您二位招惹得起。在下不是不想做您的生意,是做不成了?你懂不?你聽在下一聲勸,趕緊走吧。在下派人給您鏟雪開路,保證妥妥噹噹把你們送到縣城裡去。至於您的損失,在下願三倍奉陪!」
「招惹不起?招惹不起就能不講規矩嗎?我告訴你,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哥哥嫂子,還沒有我招惹不起的!你給我帶路,我這就去會一會你那兩位貴客,教一教他們什麼叫做先來後到的規矩!」
唐離是越想越憋屈呀,大過年是竟能遇到這種事,這一口氣不好好出一出,他將來還怎麼在道上混?
吳掌柜的耐性終於也用勁了,他沉下臉來,「二位,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。」
話音一落,一抹暗鏢就瞬間擦過吳掌柜的嘴,划出一道長長的血痕,驚得他都懵了,遲遲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。
唐離手裡不知何又多了一枚暗鏢,他把玩著,饒有興緻地看著吳掌柜,笑道,「爺給你一盞茶的時間,去把你的貴客請過來,就說,爺請你們吃罰酒!」
吳掌柜是純粹是生意人,一點武功都不懂,他嚇得直哆嗦,二話不說就往外逃。
然而,他出去沒多久的,一幫帶刀的小廝就沖了進來,將唐離他們一家三口為包圍了起來。
「找死!」唐離雙手都亮出了暗器,每一道暗器打出去都沒有虛發,全都中要害,但是,沒有傷及性命。畢竟在小糖糖面前,他不想殺人。
寧靜把小糖糖擁入懷中,捂住她的眼睛,小糖糖卻從娘親的指縫裡往外頭,一點兒都不害怕,反倒咯咯笑了起來。沒一會兒,她就拉下娘親的手,拍起手來,「爹爹,好!爹爹棒棒!」
唐離沒幾下就收拾了一屋子的小廝,他沖小糖糖看來,笑呵呵地說,「好玩嗎?」
「好!好玩!」小糖糖興奮起來,奶聲奶氣的話都說流暢了。
「走,爹爹帶你出去玩!」
唐離的怒火因為閨女這笑容減消了不少,但是,這並不代表他會輕易算了。
他把小糖糖抱起來,對寧靜說,「跟在我後頭,咱逗閨女開心開心。」
寧靜沒意見,緊隨其後。
就只有,夫妻倆陪著小糖糖,一邊手勢小廝,一邊往莊園的深處走去,一路上除了唐離咻咻的暗器飛梭聲之外,就是小糖糖咯咯的大笑聲。
當他們遠去了,隱藏在暗處的幾個影衛出冒出來,為首的不是別人,正是徐東臨。
「東哥,那是唐門主和靜夫人吧?」影衛怯怯的問。
「是呀!唐門主好像……不傻了呀?徐東臨喃喃自語,「沒聽主子說過呀?」
「東哥,要不要去稟告主子?」影衛又問。
「看樣子是巧了,嘿嘿,給主子們一個驚喜,怪罪下來我擔著,不用怕!」徐東臨笑道。
主子們出行,影衛自是隨行的。他帶了二十多名影衛,分守在莊園周遭。剛剛唐離他們一接近茶莊,他就知道了。
他只是好奇那個吳掌柜,明明唐門主先包下了茶莊,剛剛皇上和皇后娘娘過來的時候,他怎麼沒有說實情呢?
「東哥,這吳掌柜是不是看出主子的身份了?」影衛又問。
「不至於,估計是主子開價高於唐門主了。主子住三日,唐門就住一夜,他就算賠償三倍,還是有的賺的!」徐東臨認真說。
皇上和皇后娘娘微服出遊,並沒有暴露身份,吳掌柜以「貴客」嚇唬唐離,應該只是個說辭而已,並非真的瞧出兩位主子的身份。
「東哥,靜夫人說得對,這吳掌柜做買賣不厚道!也不知道他家主子是何人?估計也不是厚道的主兒。」影衛感慨道。
「管他厚道不厚道,主子要是喜歡這莊園,買下便是了!」徐東臨一臉無所謂。
這主子有實力,僕從也威風呀!
很快,徐東臨就追逐唐離他們一家三口背後去了。莊園很大,小廝很多,唐離和小糖糖玩得不亦樂乎。
這會兒龍非夜和韓芸汐在莊園最深處,最隱蔽也是最大的院子里休息,兩人都還沒聽到外頭的動靜。
龍非夜不喜熱鬧,以往在天寧為王,每每節日宴會他都躲。那些事著實太煩人了,就說大年初一拜年的事。他得在府上待著,等著大臣們一波一波來拜年。他如何受得了?
如今當了皇帝,雖然不好躲,他還是躲了。他特意以避寒為借口,帶著小睿兒到七號茶莊來過年,讓大臣們有急件就派人送過來,沒要事就不必來了。
其實,他原有南下去江南梅海的打算的,只是路途遙遠,不能成行。如今朝中事務繁多,他並不能離開太久。北歷那邊還在賑災,他也得時刻關注著動態。
他都要放棄了外出,卻恰好在雲寧郡西邊發現了這個溫泉茶莊。五六日的路程就可以抵達,而且茶溫泉這新玩樣還特別對胃口,他便帶上妻兒冒著風雪趕來了。
韓芸汐坐在一旁安排要派發的紅包。
如今不比往昔,往昔紅包的事情並不老她操心,可是,如今她貴為皇后,一國之母,按照雲空規矩,那些官夫人、命婦和官家小姐得進宮來同她請安,她得賞給紅包。雖然外出了,紅包還是要在明兒一早從茶莊里送出去的,免得人家說她小氣,尤其是江南地區那些大官員的夫人們,最愛計較。
當然,韓芸汐最先準備的還是給小睿兒和小糖糖的,雖然龍非夜也會給,但是,她很樂意掏私房錢給孩子們再添上一包。
小睿兒正坐在母后身後,悄無聲息將紅包里的銀票抽出來,一張張全放到一個紅包里。
他已經快周歲了,可不愧是龍非夜和韓芸汐的兒子,小小年紀就在各方面展現出超常的情況。
比如身高,原因高於同齡孩子,就單單看著身段,說他是兩歲的孩子也一定有人相信。比如手腳,特別的靈活,小糖糖是一周歲又兩個月才完全能走穩。可是,他現在就可以走,還能惦著腳尖跑起來。比如語言,小糖糖一歲半才能說出單字來,到現在快兩歲了才能跟爹娘順暢溝通。可是,他這還沒滿周歲,就能說清楚單字了。
比如敏感度,一點點動靜他都察覺得到,龍非夜測試過,他的敏感度並不亞於習武之人。
比如學習能力,韓芸汐教他東西,幾乎都是教一遍就會,而且記得非常牢固。比如膽子,無論是遇到陌生人,還是突發的情況,危險的環境,他都沒怕過,更沒哭過。無奈,就是至今讓龍非夜一抱,就哭!跟龍非夜是一點兒都不親!
若非父子倆相貌和脾氣都很像,估計會有人懷疑這孩子並非龍非夜親生的了。
當然,還未周歲的孩子,展現出來的天賦再驚人,他終究是不懂事的。
他把紅包里的銀票抽出來就算了,還把封口都重新封上,一封一封疊在一起放好。
韓芸汐認真包著紅包,龍非夜在不遠處的窗邊,看雪想事情。兩個人都沒注意到兒子做了什麼。
小睿兒大概抽空了十封紅包,十張銀票全放到一個紅包里,而那個紅包被他私藏了。
「外頭什麼聲音?」龍非夜忽然問。
韓芸汐都沒在意,小睿兒卻忽然起身來,屁顛屁顛往門外跑去。